自2019年2月18日《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正式公布，近五年的激流奋进，湾区主要城市都在积极抢抓机遇、主动担当作为。如何深刻把握服务“一国两制”大局、推动高质量发展、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确保始终沿着正确方向推进粤港澳大湾区融合发展成为重要且紧迫的课题，而志愿服务可以成为最具可行性、先行性、成效性的切入界面。

志愿服务推动湾区融合发展何以可能

粤港澳大湾区融合发展涵括社会、经济、法律、教育、金融等方方面面，任何一个领域、一项政策、一类举措，乃至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可能引起湾区城市，特别是香港和澳门社会的激烈反应。但湾区的融合发展是必然趋势，多年来的交流合作就是在“一国两制”的机制里不断寻找湾区城市共谋发展的路径，突破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解决客观存在的急难愁盼问题，而志愿服务已经广泛融入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并被各领域、各界别群体广泛接受，从志愿服务工作出发，最容易实现该领域的“车同轨、书同文、度量衡”。

一是湾区志愿服务理念具有高度同源性。志愿服务的核心理念在于不求回报的情况下，为改善社会，促进社会进步而自愿付出个人的时间及精力所作出的服务工作。奉献精神是高尚的，是志愿服务精神的精髓。尽管香港和澳门更多以社工的角色出现，且因为不同社会组织，追求的价值和行为方式不同，但爱的付出和奉献却是共同价值。而内地湾区城市早期的“社工+志愿者”模式恰恰是向港澳学习的一种模式，尽管在内地发展衍生出一系列的机构和团体，乃至政府管理单位，但从志愿服务发展的范式看，湾区志愿服务具有高度同源性，且未来的发展将逐步趋于同一性。

二是湾区志愿服务群体具有广泛覆盖面。粤港澳大湾区城市志愿服务历史悠久，发展模式多样，参与群体多元，覆盖面较广。首先是参与志愿服务的人数多，截至2022年广东省注册志愿者已逾1400万，且青少年占多数，志愿服务组织及团体超13.2万个，累计服务时长超过7亿小时。广东志愿者体量居全国前列，平均每10个广东人就有一位志愿者。而香港和澳门也分别有3000余家义工机构，几乎人人参与社工服务。一方面是湾区义工、志愿者人数多且呈不断增长趋势，另一方面是义工、志愿者服务所服务的群体覆盖社会各阶层各群体，备受各界推崇和支持，所以在以进一步提升服务贡献度为目标的志愿服务融合发展方面将更容易被接受和支持。

三是湾区志愿服务项目具有深度合作性。无论是起步较早的香港和澳门，还是后起蓬勃发展的内地湾区城市，志愿服务项目化都发展成为城市服务重要的构成，但这些项目在实际运营过程中，往往会因为城市本身的发展遇到一些瓶颈，一方面是参与义工、志愿者的时空协调，湾区城市的融合将带来更加多元的参与者，能够更好实现服务供需的对接。另一方面是服务对象的需求协调，由于部分服务对象相对单一，群体较小，专门的服务机构、项目在开展服务时将难以取舍，而湾区城市的融合将更加科学完整地将服务对象分类，建立统一的需求清单，服务将更加高效。最后是湾区城市的融合将真正实现志愿服务全方位的优势互补，产生更大的影响力，从而进一步为湾区社会经济发展提供志愿服务赋能。

志愿服务推动湾区融合发展面临的困境

推动粤港澳大湾区志愿服务融合发展有着广泛的共识，无论是内地城市还是香港和澳门，在完善社会治理体系，提升义工、志愿者社会贡献度方面目标一致，且采取了一系列的举措加快融合的速度，并取得了成效。但我们仍然不能忽视融合过程中显性及隐性的困境。

一是法规制度带来的壁垒。由于香港和澳门属于社团化城市，开展社会服务的主要是义工群体，社团组织管理相对扁平、松散，社团在开展服务的过程中主要遵循的是管理手册，只要在大的法律框架内，运营管理自由度较高。而湾区内的城市无论是社工、义工组织，还是志愿服务团体，都有专门的政府机构严格审查和管理，并制定了严格的法律法规和制度，未注册的社团和组织往往处于“非法”状态，因此，湾区城市志愿服务融合发展过程中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法规制度的壁垒。

二是平台项目带来的差异。湾区城市志愿服务发展日趋规范和成熟，广东共青团建立了官方统一的i志愿平台，并逐步面向全省实现统一归宿管理，但仍有部分城市和社团组织采用自身开发的服务平台，且各个社区也倾向于使用民政系统的微心愿服务平台，内地城市本身还存在较大的平台裂痕。而香港和澳门则在服务平台上具有较强的自主性，除了政府统一的服务平台之外，各个社团也有自己的管理系统，要实现湾区服务平台的统一任重道远。此外，湾区内地城市志愿服务项目经费来源相对单一，主要来自政府采购项目，企业及个人捐赠相对较少。而港澳的项目经费来源多元，且可以接受广泛的国际捐赠，在项目管理和实施上也存在较大的差异，去差异化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三是管理评估带来的矛盾。无论是对志愿服务组织还是志愿服务项目的评估，港澳起步较早也相对成熟，而湾区内地城市在借鉴港澳的主要做法之外，也逐步形成了符合内地实际的一套评估规则。港澳与湾区内地城市在项目评估方面目标一致，都是为了进一步优化项目，促使服务质量进一步提升，完善社会治理体系。但主要的差异在港澳的项目评估由第三方主导，市民参与度较高，注重社会服务力。而湾区内地城市在项目评估方面则主要由政府主导，第三方机构参与，注重投入产出效能，不同的评估机制带来理念和实操上的矛盾，必然影响志愿服务融合发展的进程。

志愿服务推动湾区融合发展的三重进路

尽管粤港澳大湾区志愿服务融合发展依然面临诸多的困境，但从志愿服务发展历程看，本身就是一个融合的过程，从早期的义工模式引入，到志愿服务的兴起，无论是思想理念还是实践方法，港澳和内地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粤港澳大湾区概念提出之后，志愿服务成为粤港澳参与公益实践、参与社会治理的“最大公约数”。如何实现公约数持续扩大，乃至将“公约”逐步转化为“约等于”，有三重进路必须尽快突破。

一是打破机理性藩篱。当前，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正在推动社会、经济、文化等全面融合发展，在“一国两制”的大框架下，社工、志愿服务领域的管理、运营、服务机制在制度规范层面属于最柔软的部分，一方面求同存异，寻找湾区城市志愿服务共同的框架和规范，保留并尊重暂时存在的制度性壁垒和差异。另一方面积极寻求志愿服务领域机制的改革，为了共同的目标逐步建立具有广泛适应性的运行机制。特别是地方政府之间要强化合作，从顶层设计方面为志愿服务领域的融合发展提供法律、制度和规范的引导与支持。社会团体和机构之间要强化合作，打破既有藩篱促进多元合作实现共赢。

二是建立一体化平台。近年来，广东已经在大力推动一体化志愿服务平台设立，并逐步建立了全国最大的i志愿数据库，大量港澳青年也在平台完成了志愿者身份注册。湾区内地城市也有大量学生、从业青年加入当地社工组织，成为港澳义工群体重要组成部分，部分企业更是在港澳发起了大批有影响力的社会服务项目。湾区志愿服务融合发展势在必行，政府部门应加快步伐，面向港澳大力推介i志愿服务平台，逐步吸收整合港澳社团既有的服务平台数据，邀请港澳社团组织建立“粤港澳大湾区志愿服务联盟”，搭建大湾区志愿公益团体国际合作网络和交流平台，帮助港澳青年更好地融入湾区发展。同时，构建统一的项目评估体系，推进港澳与内地项目交流、互鉴和互评工作。

三是促进青年化传播。粤港澳大湾区社工、志愿者群体以青年为主，但在推进湾区志愿服务融合发展过程中，不同城市志愿者群体沟通有限，在志愿者招募、培训、项目策划、案例传播方面传播力较低，特别是港澳社工、志愿者不了解内地志愿服务管理相关法规制度，也不清晰优秀的团体和项目实施情况，难以真正实现社团与机构的深度合作，项目与个案的联合开展，从而不利于湾区志愿服务的融合发展。因此，一方面要推动媒体设立志愿服务宣传专题，创立志愿服务专题融媒体产品，推动志愿服务工作在湾区全面宣传。另一方面要在宣传过程中注重内容和形式的青年化，用青年喜闻乐见的方式传播志愿服务精神、项目和产品，从传播层面推进湾区志愿服务深度融合。

总体而言，志愿服务属于湾区城市发展的重要部分，志愿服务的融合发展并不是单向而行，而是与湾区社会、经济、文化多维融合共同发展，但志愿服务作为社会治理最为温和的部分，可以成为湾区融合发展最好的切口，并通过志愿服务融合发展深化港澳同胞对国情社情民情的认识，形成凝聚人心、培养家国情怀、增强民族意识的强大社会功能。

（本文系2021年度广东省青少年研究共建课题“粤港澳大湾区志愿服务融合发展路径研究”〈编号：2021GJ042〉阶段性研究成果，有删节）

【来源】谢素军